晚上十一点，傅宴青返回傅园，却没想到傅老爷子也在。
“爷爷，您怎么来了？”
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子冷峻的眉眼，微叹口气。
“我要不来，你工亡了都没人知道。”
“忙工作忙到休克住院，傅氏是要垮了，值得你这么拼命？”
“最近的项目有些多。”
“多的让你连饭也不吃，老宅也不回？”
傅老爷子知道这样的忙碌是因为什么，也不拆穿，只是低声开口劝。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你别以为自己还年轻就可劲儿造，到时候身体垮了，受苦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傅老爷子用拐杖点了点放在桌面上的东西。
“今早从老宅翻出来的婚纱照，放在我那儿也没用，给你送过来，你看着处理。”
婚纱照？
傅宴青愣住。
他不记得和宁矜拍过什么婚纱照。
傅老爷子看他这模样又是叹了口气。
“是三年前订婚的时候要准备订婚宴的摆台拍的。”
“那时候你事多，小矜怕耽误你工作就让摄影师来给她拍了几张，再把你的照片合成进去。”
订婚宴。
傅宴青看着相册封面笑容灿烂的宁矜，眼眶莫名发涩。
他没看到过这些照片。
因为三年前的订婚宴他也没去。
她在的时候，他永远不在。
所以现在轮到他了。
傅宴青喉咙像是卡着刀片，呼吸吞咽都带着血腥味儿。
他捏着相册边缘的指尖发白，抬头望向傅老爷子。
“爷爷，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
“嗯，我是困了，年纪大了就熬不得夜，你也早点睡。”
傅宴青拿着相册上了楼，坐在床上，一页页地翻过去。
三年前，宁矜还在上大四，扎着马尾，没课的时候就会出现傅氏大门口。
时不时制造些偶遇。
“哎，好巧，这是我新发现的清补凉，要不要尝尝？”
“听天文局说今晚有超级月亮，一起看吗？”
“爷爷让我们一起回老宅吃饭，我电动车没电了，能不能搭下傅总的车呀？”
那时候宁矜看向他的眼中全是笑意。
好像眼里只看得到他。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却没想到当时发生的一切，宁矜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甚至她的表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傅宴青仰头，望着天花板，周围很安静，他的胸腔里也是一片死寂。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傅宴青变得比之前还忙。
但不同于之前那种近乎自虐的忙碌，他的忙碌变得有迹可循，变得很有规律，傅氏也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先前那种风声鹤唳的状态。
傅宴青好像又回到了过去的状态。
冷漠，无情，没有任何人能够影响他。
没有人再讨论他的婚姻，更没有人会在他面前提起宁矜。
甚至连他自己，都刻意忽略了有关宁矜的所有消息。
有时候连傅宴青自己都在想，先前那种生不如死的状态是他的错觉。
又结束了一个视频会议，傅宴青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行政部门的同事还在加班，桌上有人点了外卖。
一打开，一股难言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行政部经理的脸都黑了，刚要上前训斥下属，就听身旁的男人开口。
“品味不错，这家螺蛳粉我太太也很喜欢吃。”
话音落地。
一片死寂。
连傅宴青自己都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记得这些事。
他捏了捏眉心：“下班了，都回家休息吧。”
“好的，傅总。”
所有人如蒙大赦，很快整层楼就只剩下傅宴青和李易两人。
傅宴青看了眼身旁的李易：“你也下班吧。”
直到周围彻底寂静下来，他才扯了扯唇角，笑了声。
原来他还是骗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