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文滨的理智已经被恼怒燃烧殆尽,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宁死也要出口气。
“今日我就替你师门,好好教训教训你!”项文滨拎起桃木剑就刺了过来。
冯观如毫无防备,加之肩膀受伤,一时竟无法用雪尺对敌。
桓渊今天出来并没有带佩剑,见此情形,顺势从冯观如腰间抽出雪尺,将项文滨的桃木剑打落。
几乎同时,一个布袋从天而降掉到了项文滨的脑袋上。
他正准备反击之时,突然眼前一片漆黑,脑部还受到了撞击,气急败坏地冲周围大吼:“是哪个不长眼的,把东西扔到我头上来了!”
“你爹!”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侧头看向发出声音的青年。
穿着麻布衣裳的青年双手背在身后,面容严肃地望着台上的项文滨。
二人年纪看上去都在三十岁左右,怎么看也不像是项文滨的爹啊?
围观群众脑袋里冒出了一众问号。
在一片寂静中,项文滨张大着嘴,发出了极为惊愕的声音:“师……父?”
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么说是他爹倒也不能说错。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陌生男子方才的那句“你爹”并不是在骂项文滨。
输赢还未定,一方的长辈已经来了,这次的比赛怎么看都觉得有趣。
见又有乐子看,许多人把刚才回家的亲戚朋友都叫了出来,还有几个拿着瓜子点心出来边吃边看的,一时间交辉桥旁被堵得水泄不通。
项文滨见到自己师父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过去拉着柳五川诉苦:“师父你可要给徒儿做主啊。”
柳五川却神色淡淡的,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项文滨想起自己的上一句是在骂把东西扔到自己脑袋上来的人,表情十分尴尬,拼命摇头辩解:“我不是有意的,都怪那个臭丫头才让我冒犯了您。”
“臭丫头?”柳五川嘴里咀嚼着这个词,嗤笑道,“你喊她?”
项文滨以为师傅要给自己撑腰,连忙指向冯观如:“就是她。”
“这么喊师姑,你胆子倒是不小。”
柳五川轻飘飘的话传到项文滨耳中犹如晴天霹雳,他直接被“师姑”这个称呼震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瞳孔张大瞪着冯观如,宛若石化的雕像。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看戏的百姓中掀起了更响的声浪,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老天爷,这打着打着怎么还成一家人了?”
“臭丫头变成小师姑,嘿嘿嘿,项文滨这回可是丢脸丢大发了。”
“呦!今天这戏可真好看,而且还不要票钱。”
“他师父这么年轻吗?看起来师徒两个差不多年纪啊。”
“项文滨自己都承认了,这有什么可以作假的?你没听说他们这些在深山老林修炼的人都驻颜有术吗?”
周围的人都在嘀嘀咕咕,身为当事人的项文滨这一次却没有为他们的话而生气,因为他根本没听见,陷入了一种愣神的状态。
柳五川站在项文滨身边曲起食指关节,敲了敲他的脑门:“你刚才不是说要找小师妹的师门算账吗?胆子大了,想欺师灭祖?”
“不是……”
项文滨被敲醒后下意识反驳了一声,仰头看着应该在寒山派的师父,忽然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抬起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抽得半边脸都涨红起来,嘴角流下了血丝。
痛!
好痛!
项文滨突然留下了两行热泪,既是刚才他自己抽得太用力,也是因为官位名声马上要离自己而去了。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坐在台下大哭了起来,抱着柳五川的大腿就不松手:“师父,徒儿今后该怎么办啊……”
柳五川自然看出了他舍不得京城的荣华富贵,翻了个白眼骂道:“吃了几天皇粮就把道心丢了,贪恋钱财权势,又仗势欺人、傲慢无礼。我教给你的东西,你怕是早就扔进狗肚子里去了!”
“早知如此,当年磕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收你为徒!”
项文滨呆愣愣地听着柳五川的教诲,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他当年拜师的缘由。
七八年前柳五川路过他家附近,遇到他带着母亲出门求医,便拦下轿子,声称她母亲是中邪了,原本他以为是招摇撞骗,没想到柳五川竟然真的治好了马上就要咽气的母亲,他自然千恩万谢。
之后他得知柳五川是为了城中的闹鬼之事而来,主动请缨担任向导,这个过程中他被法术的精妙折服,跪求了好几日,才打动柳五川收他为徒。
即使他们年纪只差了三岁,他也并不介意。
那时的他心中只有除暴安良、济困扶危。
而现在的自己却为了面子和权势,将这些通通抛在了脑后……
项文滨松开了抱着了柳五川的双手,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望着空中的一点出神。
“他没事吧?”
冯观如刚才就看见了自己大师兄,不过项文滨的反应太剧烈,她就没过来再刺激他。
“没事,富贵迷人眼罢了。”柳五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