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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面(2 / 3)

再者,母亲只一条命,又如何耗得起呢?

见宴如是沉默,小麋未再言语,搀着她宽衣解带,进入汤桶。

汤桶内药草浮身,红的紫的遍布水面。甫一触及汤水,滚烫的雾气让宴如是低吟一声,眼底更升起绯红。小麋按住她肩膀,“宴姑娘,良药苦口,您背上的伤痕要多泡一泡药水才好。既要做床侍,这些细碎伤痕还是早些消除了好。”

床侍……

那双扶在浴桶边的手微不可查攥紧,指缝透出隐忍的痛苦。

浴瓢中汤药浇下,自上而下地浸透宴如是全身,由肩峰入背,沿着瘦削的肩胛骨没进腰腹。雾气弥漫,更衬那副身子莹白如玉,玲珑有致,如此伤痕也成了琼枝点缀,玉叶垂泪。

小麋多瞥几眼,竟然面颊微热。

沐浴焚香更衣,其间小麋不断强调床侍身份,把宴如是激得咬牙,心又死寂,成了一个活木偶,任人牵线折腾。

待宴如是靠坐床榻,已是亥时三刻。

罗帷暖帐精绣,入眼朱鹊,及目青鸟,皆琢花衔玉钩。

宴如是坐在其中,绞着五指惶惶不已。

某一刻,一只纤长又陌生的手撩开珠帘,宴如是还未看清来者面容,屋内烛火已被尽数熄灭。

宴门少主略有夜盲的毛病,霎时堕入黑暗,感官无法适应,只觉有一双手搭上自己的肩,却不是拨开衣物,而是轻轻拥住她,连带着她一同躺下,滚进绫罗锦被中。

游扶桑的声音从咫尺间传来:“睡吧,师妹。”

……不做些什么吗?

宴如是没问出声,片刻便觉察拂在颈后的气息渐渐匀慢,与她共枕之人……似是睡着了。

也不尽然,大抵只是伪装,借机观察宴如是会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

宴如是不太明白,只在游扶桑的怀里稍稍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惊异之余也有庆幸,她心道,游扶桑明面虽不顾及同门之谊,可暗地里分明还是和善着。

罗帷外香炉氤氲,有安神的功效,又是宴如是珍爱的珊瑚与木沉香,她略微闻见,不一会儿便进了梦乡。

而她身后,那双金色眼眸始终醒着,未有一点儿瞌睡意思。

望尊主念在从前宗门情义,救一救宴门……

游扶桑半支起身,抬手牵扯了宴如是的长发,锋利的指甲绕到美人芙蓉面上,隐隐划出痕迹。

也就这只小孔雀才信什么宗门情义的鬼话了。

宴门之内从来都是你死我活,草菅人命,并不比她们邪魔外道好上多少。

三百年前宴门掌门宴清绝自日出之地游历,在东海扶桑捡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孩——这就是游扶桑与宴门最初的羁绊。

自那以后,游扶桑进入宴门,却被丢在外门不管不问,渐渐地,人们对她的称呼从“掌门捡回来的孩子”变成“那个没根骨的,也不知捡来做什么用”,本以为是野雀攀上了枝头,没想到被弹弓一打,原形还是一只灰仆仆的老鼠。

不过,彼时的游扶桑并不气馁,只心说能在宴门外门安分守己,总比在扶桑之地摸爬滚打、死生难料强得多。

旁人责她骂她,嘲她讽她,游扶桑无所谓。但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如此听之任之只会换得别人变本加厉。

“——游扶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拉你上来?”

“诶?”悬崖之下,少年扶桑隐隐一愣,“江姐姐别说笑了,快、快拉我上去!”

风送来深渊野兽嘶吼,它们似乎已经瞧见了她,就等坠落,好将她拆吃入腹。

江汝看着她,真当渐渐抽回了手。“扶桑妹妹,你猜猜,宴门试炼少去的那大半人是去哪儿了?她们是死了呀……”

游扶桑攥紧悬崖峭壁,已经没力气再说话。那双漆黑的眼眸盯紧江汝,升出太多恨意。

可惜没有实力支撑的恨意,充其量只是笑话。

“游扶桑,倘若我今天真的把你丢在这里,真有人能发现吗?掌门亲自领你入门,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稀罕人物,我才来与你玩一玩。哪想得到,原来一只过街老鼠,难怪掌门带你入门,尔后便不管不顾了。反正也没有修炼的根骨,没人在意你的,不是吗?”

“江汝,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江汝嗤笑,“全宗门能记住你名字的有几人?能对上号的更少了。我回去便说扶桑妹妹玩心太重,明知修为无几却还要逞强,不慎失足跌落悬崖……”

她轻飘飘摊开手,“反正,死无对证了。”

话音落下,江汝踩上游扶桑攥紧悬崖边缘的手,狠狠碾了碾。

“啊——”

尖锐的疼痛后是无尽的风声,游扶桑只觉身边景色极速退去,疾风如刃,割得她浑身上下生疼。

可最终,意料之内的剧痛并未来到。接触谷底的前一刹那,她仿似被灵力包裹,稳稳落了地。

……不是她的灵力。

是另一个,更纯粹也更灵动、更年轻之人的灵力。

正怔忡,耳后一人半笑地说道:“哎,你压死我算啦!”

好清澈的少年音色,如玉佩清淙,是游扶桑此生所闻最灵动的嗓音。

她眨眼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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