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
这片灵气稀薄的天地，怎么还会有人信仰她？
自他死后，她便远遁一方无人之地，借着龙门庇佑遮掩天机，四处躲藏那些仙神追捕。
千百年来，只有海浪与流风陪伴。
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怎么还会有信徒？
难道……
白珏本来还存着困意的双眸猛然间瞪大，连本慵懒着斜躺的身子都坐了起来。
“姜……承玄？”
头生双角的少女不由自主地唤出了那个心中想了许久的名字。
姜承玄，会是他吗？
他没死？
他没死？！
龙女迅速将神识探入自身，寻找到那一点宛若绿豆般大小的荧光。
一丝信仰，纯粹而渺小。
它代表的是一個人的所信所念，和心中所向。
白珏有些不敢相信，便动起念头轻轻去碰。
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用神念去接触到那小小的荧光，似乎害怕把它碰碎了一样。
然而，白珏更害怕的是，这是她走火入魔生出的幻觉。
如果真是这样……
也好，也好。
溺死在虚妄之中，自己也早该下去找他了。
可当白珏真正感觉到一丝暖流经过四肢百骸，帮她稳固境界、增长修为时，两行清泪便再难自控地从少女双眸中流了下来。
脚下的沙土出现两滴湿迹，少女双腿一软，顿时跌坐了下来。
是真的……
他还活着！！
几乎是有些慌乱地又爬起身来，白珏赤着一双玉足，顺着感应方向朝海边跑去。
直到看见浪潮一如千年前那样扑打在海滩上，她才想起来自己是有修为的。
心急之下，竟是连自己有神识和权能都忘了。
心念如狂澜般朝着彼岸探去，白珏擦擦眼泪，专注于去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
姜承玄？
你在哪里？
龙女心中呼唤着信徒的名字，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对方的踪影。
在探查到一半，便断开了链接。
天地间灵气稀少，再加上长久没有信仰供给，白珏神识探查的范围已大不如前。
若非龙门还在身边……
对啊！
她还有龙门。
白珏早已和龙门心念相通，动用起来也丝毫不费力。
随着一道无形的波动向天地四周逸散开来，远在大洋彼岸的姜启，也立刻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若有若无的窥视着他。
谁？
姜启眼中神光流转，世间千百因果也朝他纷涌而来。
没有变化，也没有敌意。
是有异宝傍身？
他不知道，也懒得深究，只是轻轻从鼻间呼了口气。
窥视感消失了。
“道长，怎么了？”
挂在姜启脖子上的晏阿九出声问道。
她虽然没有感知到被窥视，却感觉到了姜启的变化。
刚才道长的鼻息故意加重了一下。
以她对于姜启的了解，要么是看到了什么惊才绝世的美人，要么是觉察到了什么通天彻地的道法……
但现在只有她们，那就肯定是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了。
“没什么。”
姜启摸了摸晏阿九的脑袋，摇摇头。
这种事情也算常见，他不是很在意。
只要不是在一些要紧事的时候打扰自己，他一般懒得找对方麻烦。
而另一头的海域，白珏缓缓睁开了眼睛，任由嘴角上扬的弧度和向下流淌的泪水互相交叠。
是他，真的是他……
而且现在已经厉害到，可以将龙门的窥探给轻易截断掉。
可欣喜过后，白珏又迅速冷静下来，开始不断回味刚才的画面。
那些围在他身边的人是谁？
两只狐狸，一个不知道什么种族的类人，还有一个人类……
无一例外，全是女性。
过了这么久，他也会移情别恋吗？
还是说，这世间真有轮回转世一说，这是姜承玄的转世？
毕竟脸和身材都有些不同，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威风八面的少年将军了。
如今的他，更像是一个从普通人家里长大的青年。
可即便这么想，白珏还是觉得心里酸酸，多有些烦闷的感觉。
坐在他身边的，应该是她才对。
给我把那只不安分的狐狸爪子给放下去！
就连白珏自己都只被对方抱过那么一两次而已！
而那只九尾狐，却可以这样在他的肩头和怀中撒欢。
凭什么？
龙门显示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白珏越想越烦闷，干脆便站起身来，赤着小脚来回踱步。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就算他轮回转世了，只要献上了信仰，那就还是我的信徒。”
少女喃喃自语，眼中像是有火在烧。
“而且，而且我和他前世还有婚约在身。”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份因果了却了。”
心念一动，龙门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