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泽听罢，伸出去想要扶起方砚舟的手顿住。
她脸色变了又变，难看极了，只觉整个人就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心中感到一阵冰凉：“爱卿执意如此？”
她脸上一片阴冷，沉声问道：“不悔？”
方砚舟强忍着胸口的疼痛，轻咳几声：“臣，不悔。”
他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噤若寒蝉，空气好似凝固了起来，变得安静极了。
良久，谢兰泽闭上眼睛，缓缓睁开后，说道：“好，朕允了。”
这既然是你费尽心思想要的结果，朕怎么可能会不同意。
不过，方爱卿还是太天真了。
就算如此，你也还是逃不掉。
方砚舟内心暗暗松了口气。
“谢陛下。”
谢兰泽像是对她失望了一般，没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朕明日会下旨。”
她看到不远处身着一身黑衣的段乘渊，走过去，路过他的时候，瞥了他一眼，脸上扬起一抹冷笑，低声道：“段将军，这场戏，精彩吗？”
方砚舟故意弄成这么大的声势，为了谁，显而易见。
为了段乘渊如此奋不顾身，还真是令人嫉妒。
段乘渊没有回应她，唇瓣紧紧抿住，眉眼压低，面具后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方砚舟和墨云徽的方向，魂已然不知道飘哪里去了。
他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他发现他怎么都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闷得让他感到窒息。
太难受，太痛了。
被敌军砍到身上，满身鲜血的时候，都没这么痛。
像凌迟般，痛得让他有点想哭，痛得让他差点无法站立。
他本来还有点奢望。
现在总算是彻底断了念头。
砚舟姐姐，早就已经不属于他。
他也是时候该从小时候的幻想中脱离了。
他突然想起军师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如人在荆棘林，不动即刺不伤。妄心不起，恒处寂灭之乐。一会妄心才动，即被诸有刺伤。
段乘渊眨了眨有点酸涩的眼睛，只要不存妄想，痛苦才会远离他。
可是。
这感情并不是他能控制的。
只要与方砚舟同在一个空间，他的目光的心思就会被她所吸引。
满心满眼里都是她。
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早就已经不可救药的沉沦下去了，现在哪是那么容易说放弃就放弃。
谢兰泽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眼底多了几分嘲弄。
目睹全过程的在场所有人，看着这样的发展，脸上表情惊疑不定。
陛下这是退让了？
而且，丞相大人真的要娶墨公子为夫郎了？
这一消息传出去，也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想着，他们神情恍惚地离开了。
今天，还真是刺激的一天。
他们走后，一时间，在场只剩下三个人。
墨云徽将方砚舟扶起来后，看着她嘴角的血迹，低声道：“你没事吧？”
这副模样，怎么感觉快命不久矣了？
他毫无同情心的想，再怎么的，起码等他们成亲后再死吧。
方砚舟摇摇头：“没事。”
他看向木木地站在原地的段乘渊，忽略心中的疼痛，抬步和墨云徽走过去。
在他们路过段乘渊的时候，段乘渊喉咙滚动了一下，吐出了一句极轻的话语：“丞相大人。”
方砚舟脚步顿住，面色苍白，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段将军。”
段乘渊缓缓转头，目光看向扶住方砚舟的墨云徽身上，眼神冰冷而深邃：“本将军在这里，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
墨云徽在他阴森恐怖目光中，吓得手心淌汗。
段乘渊不愧是历经沙场的人，身上流露的杀伐之气让人无法忽视。
墨云徽刚开始虽然被吓住了，但是很快就恢复正常。
他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倒也不至于被段乘渊吓得屁滚尿流。
但是，段乘渊为什么对他敌意这么大？
这个疑惑他没过多久就知道了答案。
方砚舟听到段乘渊的话，脸色僵硬片刻，目光凝了凝，才缓缓道：“砚舟在此谢过将军。”
他偏头看向墨云徽，脸上端的是一副云淡风轻：“我们走吧。”
不过，究竟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假装的，只有他内心清楚了。
段乘渊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沉默不语，看起来颇有苍凉之意。
他刺了方砚舟一刀，那刀却仿佛透过皮肉，穿过他的血肉，让他再次遭到重创。
他刚刚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因为不甘心。
墨云徽搀扶着方砚舟走到宫外后，越想越奇怪，内心的猜疑也愈发浓烈。
“丞相大人和段将军，是不是认识？”
不应该啊，这段将军才回来没多久。
可是，怎么看他们这副模样就像是认识了许久，却因为某些原因却变得生疏起来。
方砚舟回避道：“墨公子，不该问的别问。”
墨云徽嘴角轻挑，神情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