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泉抛下画笔，将它锁在书房的一处隐蔽角落。 在他决心踏入公司的那一刻，清白二字便从此与他划清界限。 父亲的眼，时刻冷漠地警示着他，现在的沉默都是为了将来的奋起。 “你刚到公司，尽快熟悉下各个部门的管理方式。先调去人事部辅助那里的经理。” “是，父亲。” “一些事，各处怎么运转的，你也得学习掌握。” “是……” 从父亲办公室出来，空气都清新不少，但呼吐的依旧是困在这栋楼的死气。 好了，宫泉，他边走边想，没什么大不了，父亲，他，现在肯定最信任你。 可是父亲……他握紧拳，陷入两难的境地。 思考没有停止，人却已经走到了岗位上，他和李经理碰了面，两人相谈甚欢，毕竟公司上下谁人不知他是老董的独子呢。 很快，李经理带他逛了一圈儿人事部的各个工区，最后两人进到人事部经理的办公室。 “哈，这个呢，是咱部门的一些工作和规定。” 经理把他的笔记本转到宫泉面前。 “您要不先看看？有一点不懂对随时问我！我就在这给您解解惑。” 宫泉皱起眉，抬眼看他。 李经理的模样应该超了四十岁，那身儿纯黑的西装很贴身，干净整洁得不像平常所穿，可惜那张努力笑嘻嘻的脸皱成一团，并不怎么干净，甚至有点……瘦削得可怕。 “李经理，我是来与你学习的，按理，你不用这么低……客气。” “是是，年轻人好学嘛，那我们肯定要能帮则帮的！” “唉。” 知道说什么也是无用之举，宫泉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张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 前面的内容还算正常，直到他看见了最敏感的那个地方…… “咳。” 他把拳头靠近嘴边，低声咳嗽，反复看写有重要信息的那几页，目光慢慢移到了经理身后。 “您在找这个？” 李经理搓搓手，一笑，往左边闪身，书架前的一个半人高木台上，果然摆了一只古青色的宋代建盏。 “我，我看看。” 闻言，李经理笑中的猥琐愈发藏不住，他走近建盏，双手捧住盏身，往左转两圈。 “咔咔咔——” 随着一阵机械声从书架背后传开，书架慢慢向左右两边滑开，像极了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密室被人突然打开。 “父亲，你有这手段，居然用在……” 宫泉在这一刻很想哭，但强行憋了回去。 那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其实就能挤进去半个成年人。这超出了宫泉的预料。 “嗯？” 在他的疑惑中，李经理已经俯下身输入了一串密码，里面的合金台面突然升起个精致的小铁盒，里面的东西竟是一个大拇指指套。 “这是？” “钥匙。” “背后还有什么？” “没有什么了，您跟我来。” 他看着李经理把指套套到自己的右手拇指上，然后讲其弯在其余四根手指之中。 走过四五分钟，两人来到这层楼公共洗手间附近，往左拐进一条通道，上面挂了个牌儿：清洁员休息区。 很快，越往里走，宫泉越发觉得奇怪，因为道路在变得越来越阔大，而刚刚站在通道外面时，显然感觉只够一次过一个成年人。 到尽头，一楼有两扇门，左边标有“进口”，另一扇自然是“出口”。 “这边。” 李经理直接把他带去了二楼，从左边的旋转楼梯上楼时，他心中的痛苦已然快抑制不住。 “到了到了！” 李经理突然兴奋，伸出右手大拇指往扫描感应器上一按，他发现那只右手在微微颤抖。 紧闭的大铁门慢慢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三排正在运行的挑拣机器和站在另一头不停工作的工人，都穿了纯白的连体工作服，紧戴口罩。 “您看看！他们把几种原材料提纯，然后再交给那些铁疙瘩审核，董事定的标准很高，从那些口口洞洞出来的货也就特好……虽然这块还没加工，但一小撮也能卖好几百，美元噢！” “几百也有人买，冤大头么，耐不住这玩意好啊！” “您知道不，这个厂子的成本就不低，噪音得尽可能隔绝在这，董事当时买了……机器也贵，但几个月就全回本了！嘿！厉害大发了！之后这边的事慢慢教给你……” “挺，挺好。” 宫泉笑，仍是憋回眼泪，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讲述，皮下汹涌起一森林的烈火。 他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白白黑黑的东西，决心跟随之前的计划。 父亲，莫怪儿子不孝。